【友人枫/离达】凌晨四点枫原万叶打了个电话
*又名《达达亦未寝》
*半夜突发恶疾
凌晨四点枫原万叶打来个电话，达达利亚被吵醒后，思考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好兄弟，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那边停顿了一个看表的时间，不确定地回答:“呃…枫丹时间上午十点半？”
他做了个深呼吸，心平气和地回道:“璃月时间是凌晨四点十六分，十七分了……算了，看在你难得想起我来的份上，有什么事快说吧。”
“嗯…要说有什么事，其实也没什么事。”
达达利亚沉默了，比起想顺着电话线给对方一巴掌的冲动，他更多的是感到难过，他贤良淑德的老同学、好兄弟枫原万叶，出趟国变得这么矫情了。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想必也是睡不着吧？”
？？？
“我……”
“咱俩聊聊？”
达达利亚看了一眼旁边翻了个身继续熟睡的钟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那你等会儿吧。
轻手轻脚拿上衣服和烟来了阳台，夜间的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瞌睡一下子就没了，冷得还跺了几下脚，他心想要是枫原万叶敢跟他讲废话文学，他就连夜买机票去给他那俊俏小白脸来上一脚。
“钟离老师睡着呢？”
“不然呢？大半夜蹲阳台的傻缺有一个就够了。”
电话那头被逗笑了，“你以前怎么没这觉悟。”
达达利亚语塞，“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的达达利亚在死啃不下钟离这块木头的时候，也曾像这样把枫原万叶从被窝里拽起来，听他整宿整宿的倒苦水过，但当时更折磨人的是第二天还要顶着黑眼圈去上钟离的课。
达达利亚是什么人，你不给我好脸色我当然也不会给你留面子，果断溜之大吉，回头再借枫原万叶的笔记，期末的时候就喊老师菜菜捞捞。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他是个不安分的人，注定有个不安分的人生，特别是看上钟离之后。但枫原万叶不一样，他是个极其低调，稳得一批，对一切事物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人。
刚进入大学同宿舍的人为了交配事业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忙得热火朝天，达达利亚都收到好几十条邮箱交换请求。
枫原同学在干嘛？他把寝室包括阳台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在空调外机上面养花。
大家都只觉得他是奇人，没人觉得他是怪人，因为他除了爱好跟正常男大学生格格不入，其他地方堪称完美，他就像是一尊佛，永远包容温和，永远平静无波。哪怕是他知道同寝室最好的兄弟喜欢上了自己系的男老师。
『都是男的又怎么了？无非就是结婚的时候你俩都穿西装，只要他是你一生最为心动之人，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目瞪口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万叶会说出这种话来。
实在是太中听了。
后来，他在万叶的支持下追钟离追了三年，毕业后钟离倒追他一年，拉拉扯扯受了不少罪才终于在一起。而这过后没多久万叶就去了国外，他走得很突然，事后隔着遥遥千里给他打了个电话唠了些有的没的聊表歉意，顺便祝福他们。
『苦了这么久，也该称心如意了。』
他语气虽诚恳，却难掩苦涩，达达利亚猜测他在那边可能遇到些什么伤心事，只能干巴巴地应着，挂完电话愣神了许久，他忽然回想起，万叶离开之前在最后一次聚会上，他玩游戏输了，被热烈大胆的学妹问起有没有心上人时，他迟疑良久，最后嘴角含笑，自罚三杯。
他那时的心情就和现在一样，酸的，苦的，凉嗖嗖的，他自认是这么久以来万叶认识的人里最了解他的，可他竟从来都不知道万叶心里住着什么人，就像这么多年，他仍不知道他养在空调外机上那盆花的名字。
“说起来你那盆花，当年你走了也没人照顾，死了怪可惜的，我当时该一起搬走放我阳台上的。”
“没什么可惜的，稻妻的一种无名野花罢了，遍地都是，你要我回头给你寄就是。”
“这我倒是记得，你说为了缓解思乡之情从你家那边带过来的。”
“对啊。”
“我就不明白，你这么有恋乡情结的人，当初为什么要走？”
“……”
那边传来两声轻笑。
“为了赎罪吧。”
大学刚开学的时候，室友托马从网上买了个新式小烤箱，自信满满说要给他们烤蛋糕吃，结果到手几个大老爷们都不会用，整层楼碳香四溢，宿管阿姨在门口警告玩火小心尿床。
枫原万叶把书一合，从上铺跳下来，风轻云淡一句，我来吧。
那一晚，他们都吃到了香甜松软的戚风蛋糕。
但当时并没有人去在意，枫原家在稻妻是个不小的望族，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怎么会掌握这些的。
“要听听我上大学以前的故事吗？”
达达利亚倒抽了一口气，这可是他头一次主动提起，他摸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果断道:“讲。”
枫原家不背靠三奉行，靠着祖上积蓄经商，但经商就有盈有亏，欠债面临破产的时候，几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不得不送走，那时万叶才刚上小学。
收养他的人家虽然是家族旧识，但并不殷实，只有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他的到来无疑是平添负累，年纪小小的他知道，寄人篱下要收敛秉性，不敢多吃，不敢多用，不敢多拿。
那家的孙子是个比他长几岁的男孩，便吓唬他说:
『奶奶眼睛不好，你再这么瘦下去，她准要以为你是个女孩儿，到时候她就要拿大花布给你做裙子穿！奶奶可是一直想要个孙女的。』
这个男孩，姑且叫他Tomo吧。
万叶被Tomo唬得再也不敢少吃饭，可后来即便他长成了正常男孩子的体格，为了满足奶奶带孙女的心，时至今日他还是保留了扎辫子的习惯，这件事被Tomo调笑了好久。
跟万叶比起来Tomo小时候就闹腾的多，经常被奶奶拿笤帚在庭院里追着打，万叶追在后面劝。
到了晚饭不敢进屋，万叶就偷偷摸一个饭团送过去，Tomo嘿嘿一笑，拉着万叶，从书包里拿出今天让他挨打的罪魁祸首，一盒绯樱饼递给万叶。
两人一边吃他就一边念叨，店里还是卖的太贵了，要自己学会自己做才好，等我学会了我就教你，到时候就有吃不完的饼了。
第二天Tomo就又挨了打，原因是万叶正在换牙。
万叶上了初中，Tomo就已经上了高中，长成了个受欢迎的英俊少年，学业上能应付自如，还能在咖啡店打工补贴家用，万叶觉得他非常帅气，又刚好那段时间奶奶身体不好，他也想为家里分担压力，于是偷穿Tomo的校服去应聘服务生，最后还是被发现了，那是Tomo第一次对他发火。
『想做这种事你还早了好几年，不该你操心的别瞎操心。』
万叶也恼，想起了自己本家遭难的时候被送走的情景。从来都不被人相信，他可以和他们共患难。
但是他没有和Tomo争论，听话地把衣服还给他自己回了家，当看到眼睛不好的奶奶神情焦急地在门口等时，突然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了。
『因为小万叶你啊，实在太乖了，乖得让人心疼，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都给你。』
这一次，奶奶站在了Tomo一边。
后来，Tomo考上了大学，为了照顾奶奶和万叶，报了离家近的一所很普通的大学。但他之前有说过，他想去璃月。
万叶向他许诺，奶奶交给他来照顾，他可以做到，让他放心想去哪就去哪。
Tomo摇头，轻抚他的发顶，眼里是极致的怜爱。
『并不止这个原因。』
再后来，家族经济缓过来，万叶被接回家了，留下了一大笔钱，但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
“你恨你家人吗？”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谈不上恨不恨。”
达达利亚用力吸完最后一口烟，一脚踩灭。
“既然你那么早的时候就喜欢他了，那你为什么后来从来不提？”
“不提当然是因为…不想提。”
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去找过Tomo，而他也正面临毕业，在毕业的晚会聚餐上，他带上了万叶一起，他在宴上跟同学喝了个半醉，一个女同学想过来搀他，他摆手拒绝，让万叶带他出去吹风。
两人坐在露台，下面是一条不宽的河道，刚值四月，樱花瓣和月光铺在河面上，美得极致。
Tomo缓缓开口说，奶奶走了，说遗憾没能看到我们两个结婚生子。
万叶无言，默默覆上他的手掌，紧紧握住，他回握，继续缓缓道:
『她走之后我想了很多，她喜欢女孩，如果我如她所愿，找一个善良坚强的女孩子结婚，生一个女儿，小时候我一定会宠她到极致，送给她漂亮的公主裙和洋娃娃，让她骑在我脖子上去摘枫叶，告诉她世界上每一片枫叶都是独一无二的；等长大了就收敛一点，教她知识和道理，教她做一个温柔的人，还要教她辨别好男人，再大一些，她带了第一个男人回家，我给那臭小子碗底抹满芥末，作为老丈人的第一道考验，再后来，她搀着我走向婚姻的殿堂，我亲手把她交给那个得到我认可的男人手里，再过几年我和妻子渐渐老去，她给我们带来第一个孙儿……这样的人生，我大概会很幸福，大概。只是……』
他再次握紧万叶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想到和我一起抱着我孩子的那个人不是你，无论幸福与否人生都毫无意义。
“但那是他能拥有的最平稳，最幸福的人生，而且是我无论如何都给不了的。”
达达利亚:“……所以你们分手了。”
“从未在一起过，哪来的分不分手。”
“你当初鼓励我的时候不是那么坚定吗？”
“我不想让你也后悔，所以我看到你为了钟离老师那么奋不顾身的时候，其实是我被你鼓励了。我本想再去找他一次，却听说他搬离了原来的城市，并马上准备结婚了，我害怕他邀请我参加婚礼，于是逃到了国外。”
“国外这两年，我想明白很多事，人随着长大有些事会逐渐替代曾经的位置，一些事被捧起，一些事就沉淀下来，或许会永远存在，但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也遇到了很多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有像你一样直爽坚强的，有像钟离老师一样博学的，有像托马一样单纯的，有真心爱我的，也有逢场作戏的，但他们都不是他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扎在人心上，让人心疼。
说完他来了句等会去买个东西待会再聊，就挂了。
留下达达利亚一个人难受，他又点了一支烟，抽到还剩半根的时候，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漂亮的手拿走了。
抬起头，钟离拿着一件厚衣服站在身后。
“什么时候醒的？”
“你接电话的时候。”
他把衣服披在达达利亚身上，“万叶打的？”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聊了什么？”
“他感情观的成熟过程。”
“……”
“跟他比起来，我当时在你身上一个劲死磕还真是蛮幼稚可笑的。”
搂在他肩上的手突然一僵，钟离的声音平稳中透着一丝紧张:“你后悔吗？”
达达利亚抓抓头，一头橘毛乱糟糟的，“那倒不会，我只是在想，跟其他人相比，我们凭什么能在一起？”
钟离耐心地给他把头毛捋顺，“因为我们都为了对方有所成长。”
钟离曾经说过，成长是第一件西装上一道熨不平的折痕，它象征着你再也无法以曾经的姿态去面对同样的问题。如果他也是学生，他可以坦然接受他的爱意。
后来，成长是一纸毕业证书，代表他们可以站在同一高度思考问题，共同面对未知的风险，以及有了保护对方的能力。
“虽然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但是好受多了，钟离先生，不愧是你。”
“不难受了就好，烟不许再抽了。”
“嘟——嘟——”
电话又响了。
“你是真打算跟我聊通宵吗兄弟？”
“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没跟你说。三个小时以后来机场接一下我，顺便带两件衣服，我怕下飞机就直接冻死了。”
“你你等会，你要回来？而且是马上的飞机？”
“对。”
达达利亚和钟离面面厮觑，“你……想通了吗？”
他轻轻笑，“嗯，苦了那么久，也该称心如意了吧。”
『万叶，把围巾带上。』
男人的声音？！
钟离无奈地看着他:“还没听明白吗？他们终于称心如意了。”
达达利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靠！他耍我！”
愤怒的把身上的衣服掀在地上，钟离捡起来:“你要去哪？”
“换衣服去机场！我要照着他的小白脸狠狠踹上几脚！”
————end————
